“地方公務員的福利優(yōu)厚、社會信譽高，優(yōu)點很多，但鐵飯碗沒那么容易捧，尤其是窗口服務特別辛苦，每天瘋狂挨罵?！?3歲的麻美在日本一座小城市做公務員，忍不住抱怨在這個系統(tǒng)下哪怕買一支自動鉛筆都要經過層層審批，花上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日劇《重啟人生》中女主角在市役所工作。視頻片段截圖
(資料圖)
這是日劇《重啟人生》中一個相似的情節(jié)，也是日本基層公務員的日常一面，引發(fā)了體制內人員的強烈共鳴。當劇中人物擁有多次“重生”機會而嘗試不同職業(yè)后，最終還是選擇做公務員，回歸平凡?！肮ぷ鞯谋M頭是公務員嗎”有觀眾如此調侃。
在中國，“考公”仍是一個熱門的選擇，國考、省考連年擴招，報名人數(shù)不斷增長。而與此同時，在日本考公的年輕人卻變少了，尤其是國家公務員的吸引力正在下降。日本人事院5月中旬公布數(shù)據(jù)，2023年報考國家公務員一般崗位的應屆畢業(yè)生人數(shù)創(chuàng)歷年新低，較上一年減少6.3%。為了應對人才流失問題，人事院今年提出國家公務員一周三休的建議，已提交至國會討論。
相比之下，日本地方公務員的招考情況略好一些，但總體趨勢并不樂觀。根據(jù)日本總務省的報告，從2011年至2021年，地方公務員考試報名人數(shù)是一條下滑曲線。不少市政府也意識到人力危機，名古屋市、靜岡市今年已將當?shù)氐墓珓諉T考試時間提前，與上調薪資水平的企業(yè)和金融機構爭奪人才。
“如果重啟人生，還會考公嗎？”入職日本某省廳一年多的國家公務員中島、在關西某政府機構做了12年地方公務員的加斗、去年從公務員隊伍跳槽到高校的原翔都向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給出了相同的答案：“不會”。
不景氣的避風港
2022年春天，新冠疫情還看不到盡頭，日元貶值、通貨膨脹、能源價格飆升等問題仍然令這個島國不堪其擾，“不景氣”成為人們掛在嘴邊的詞。此時，原翔放棄了“鐵飯碗”，從京都府某市的政府機構辭職，脫離了體制。
“15年前我和很多同學一樣，把公務員當作經濟不景氣的職業(yè)避風港，選了一條最安全的路，但現(xiàn)在我改變了想法?！痹璐髮W畢業(yè)那年正值金融危機，大量中小企業(yè)倒閉，大企業(yè)紛紛縮減招聘名額，應屆畢業(yè)生當中刮起了一股“考公熱”，他也沒多想，大四那年突擊準備公務員考試3個月。
2008年，據(jù)原翔回憶，京都府長岡京政府機構公務員的報考人數(shù)大概有170人，最后僅錄取了13個人，他自己就是其中之一。地方政府機構的薪水比大企業(yè)低，但高于國家平均工資水平。原翔說，當時長輩們聽到被地方政府機構錄取的消息都說“不錯不錯”，但同齡人一般只會附和著說“這樣啊”，“考上公務員不算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p>
地方公務員剛入職一般都被分配在服務窗口，接收市民提交的結婚申請、住所變更登記、稅務表格等，原翔感覺不需要任何腦力。他勤懇工作，第二年被調動到了公路拓展部門，主要負責與人交涉收購土地，以拓寬公路。“領導經常說，因為我們的工作，城市的地圖正在發(fā)生變化?！痹枰婚_始感覺被激勵，之后漸漸麻木。很多市民認為“靠稅金養(yǎng)活的公務員應該無條件服務于民眾”，于是遇到各種苛刻的要求，令他很心累。
日本地方的基層公務員基本每隔三四年會經歷一次崗位調動，以防止腐敗滋生。工作的第四年，原翔提交了崗位變動申請，要求調動到空置房屋對策部門?！吧僮踊觿。蠖际腥σ酝獾貐^(qū)的出生率都在下降，空置房屋增加，如何預防、管理和活用這些空間是一個值得探索的問題，應該是有意思的工作。”抱著這樣的想法，他開啟了新的業(yè)務，花了大量精力驅車到偏僻地區(qū)查看空房，不同于他的想象，許多房子聯(lián)系不到產權人，工作很難推進下去，原翔深感一事無成。
即使在日本中央省廳工作，中島也有類似的感受，“我的工作好像沒有讓任何人受益”。畢業(yè)于日本慶應大學的中島學習能力極強，業(yè)余自學1年通過了“中國語檢定”準一級，自學3個月通過了平均合格率不足一成的國家綜合職考試，入職省廳，在這里工作的公務員一般被視為未來中央政府官僚的候選。
中島稱自己性格內向，受訪過程中眼神壓得很低。 她的父親經歷了日本“就職冰河期”（上世紀90年代至21世紀初，泡沫經濟破滅后的就業(yè)困難時期），有過失業(yè)和再就業(yè)的痛苦掙扎?！拔以诖髮W期間經歷了前所未有的新冠疫情，有人說將導致又一個就職冰河期，這沖擊了大家對未來的積極預期?！?/p>
根據(jù)日本厚生勞動省的統(tǒng)計，2019年至2022年，日本大學畢業(yè)生的就職率逐年下降，但是都在95%以上。據(jù)《商業(yè)內幕》日本版報道，與此同時，公務員報考人數(shù)越來越少。
日本考公在線培訓機構“公務員right”的負責人三木拓也告訴澎湃新聞，從業(yè)界角度觀察，前幾年因為防疫工作需求，公務員的招考人數(shù)有所增加，而公務員崗位并未因此便更受歡迎。雖然公務員考試的難度下降了，但是普通大學生通常要準備一年的時間，國家公務員比地方公務員更難考，科目也更多。
像中島這樣自學3個月就考公上岸的并不多見，但她感覺省廳里的年輕才俊比比皆是，再優(yōu)秀也得經受嚴格的職場考驗。她曾聽前輩說過，“在霞關（日本中央行政中樞所在地）工作的年輕人就像一塊抹布”，什么都做，不值一提?！拔矣行睦頊蕚洌胫词乖倏?，堅持幾年就能做出對社會有積極影響的工作，而現(xiàn)實更加殘酷?！?/p>
“霞關的一塊抹布”
夏天還略好一些，如果是冬日里，中島出門上班的時候天還沒亮透，7點半左右就抵達辦公室。“早上必須提前一個小時上班，午休時間不能離開辦公桌，周六周日也要及時回復郵件……”上班的第一個月，中島發(fā)現(xiàn)有很多針對職場新人的“隱形約束”，讓她感覺無時無刻不在工作。
從去年春天入職到現(xiàn)在，中島依舊沒有適應快節(jié)奏的工作，只要手機屏幕亮起，她的心就像被提了起來，既害怕是工作郵件，不想打開看，又擔心沒有及時處理工作而挨批，所以會第一時間打開查看。最初的三個月，因為對工作流程還不熟悉，她每晚都加班到臨近半夜回家，在便利店買個便當帶回家迅速吃完，躺下就睡，不到4個小時后又要準備去上班了。
“辦公室的空氣很稀薄。”中島說，這是她工作的最大感受，和上司之間，除了簡單的工作匯報，幾乎沒有任何溝通。因為大家都很忙碌，也沒有時間和同期入職的員工閑聊和互相了解，只會禮貌性寒暄幾句。
中島借用前輩所說的“霞關的抹布”繼續(xù)打比方，“其他職場已經在用吸塵器進行清理工作，我們還在用抹布，把角角落落打掃干凈之后向上司匯報，上司會問‘天花板擦了嗎？’雖然不明白為什么要用抹布擦天花板，但是我們也不敢提問，只能用盡全力去擦。然而，更高層級的人看到之后問：‘你為什么要打掃天花板。’于是我們只能立即停下來道歉?！?/p>
雖然不是真實發(fā)生過，但中島字里行間都傳達出其上班時的謹小慎微、如履薄冰?！坝袝r候，我不知道為什么要這么做，也不知道什么才是對的?！彼３１桓嬷白约核伎肌?，但其實并不是思考正確答案，而是思考一個上司會說“好”的答案。
2001年日本內閣官房行政改革推進事務所開展了針對各省廳青年職員的訪談，并于當年2月發(fā)布結果，在現(xiàn)狀部分概括了兩條：“閉塞感”和“規(guī)劃和實施政策的僵化”，前者主要的意見反饋是“忙到抽不出時間和精力，認為自己的工作對國家無用，與最初的愿望不符，政策有時因政治主導而被扭曲，因此感到空虛?！奔词惯^去了20多年，中島認為很多事情都沒有太大的改觀，周而復始，負面情緒積壓得越來越多。
今年3月下旬，霞關的櫻花已經開了，中島沒有賞花的心情，早晨起床有強烈的抵觸情緒，于是鼓起勇氣向上司請假一天，并說明自己身心狀態(tài)很差。令她意外的是，請假被很快批準了，她連著周末休了3天假，除了簡單回復幾封郵件外沒有做任何工作，整個人的狀態(tài)恢復了，也想通了一些事?！翱赡苁菍ぷ鞯钠诖^高，放平心態(tài)可以讓自己更舒服，有問題要勇敢問出來，否則效率降低，事倍功半?！?/p>
作為地方公務員，原翔每天下午5:30準時下班，一個月的加班時間總計不到10小時，但也不是所有日本地方公務員都這樣，工作量多少也取決于城市和部門的不同。但是他說，國家公務員比地方公務員更辛苦，雖然薪水略高一些，除非成為高級官僚，社會地位并沒有顯著差別，這一點已經形成共識。
中島寄希望于有一天能通過自己微薄的力量，對政策制定發(fā)揮一些作用?！霸诒姸噙x擇中成為了一名國家公務員，克服了很多困難，如果只是因為負面情緒，一無所獲就選擇放棄，那就白白浪費了機會。如果可以重來一次，我或許會更多考慮職場環(huán)境。”她最近在看一些心理學的書，試圖改變自己的思維習慣來適應霞關。
“加班多”是日本國家公務員當中普遍存在的問題，根據(jù)日本國家人事院的數(shù)據(jù)，2021財年，9.1%國家公務員的加班時間超過上限（每月少于100小時或每年少于720小時）。人事院專家研究會于今年3月向國會提交報告，建議施行靈活的工作制度，允許員工每周選擇3天休息，從下班到上班原則上有至少11小時的工作間隔，以吸引多元化勞動力。
“如果不改變工作的本質，比如工作的總量和內容，最終只是將更多工作帶回家做。”日本學習院大學社會保障學教授鈴木亙在接受日媒采訪時說道。
“與其改變系統(tǒng)，不如改變自己”
同一地方政府機構輪換了三個不同崗位之后，原翔覺得工作無趣，轉而想享受田園生活，在成為公務員的第十年申請調職到另一個位于鄉(xiāng)村的政府機構，自然風光優(yōu)美，人口稀少。然而，事與愿違，“同一批5人入職，連我在內的4人都辭職了，主要原因在于領導的苛刻。”
原翔去到鄉(xiāng)村后，每天的工作會議不減反增，甚至有時還要加班?！吧纤究偸钦f人手不足，但說實話，比如人員增加后，領導會覺得這也想做，那也想做，原先一人可以決策的事情，需要征求更多人的意見……過去公務員是很閑的職業(yè)，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無效會議太多。不知道做這份工作的意義是什么。”
許多人做公務員只為求得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原翔認為這是問題所在，正確的邏輯應該是：“這是只有做公務員才能達成的事情”，比如為了搞活家鄉(xiāng)經濟，我想要成為公務員?！爸匾氖莟o do，而不是to be?！?/p>
原翔動了辭職念頭之后便開始物色其他工作，去年末，他跳槽到私立大學做行政工作?！白畲蟮淖兓枪ぷ餍蚀蟠筇嵘?，電子化辦公使工作更加便利?！彼f，原先在地方政府機構，幾乎都是紙質辦公，電子化根本推不動。一方面是電子化改革需要的預算很多，另一方面還會有安全顧慮，尤其是上了年紀的人很難接受，體制內的任何改革都沒那么容易。
同在日本關西地區(qū)某政府機構的加斗也有類似的感受，“與其改變系統(tǒng)，不如改變自己。”他在大學沒畢業(yè)時就通過了地方公務員考試（編注：日本部分地區(qū)的地方公務員考試對學歷的要求為高中畢業(yè)及以上），放棄了學業(yè)?！拔耶敃r很傻，認為考大學也是為了就業(yè)，既然考上公務員，也就沒有必要繼續(xù)學下去。”但是，他進入地方政府機構之后才意識到，學歷使其薪資水平低人一等，而且晉升渠道也相當局限。
當被問及選擇加入公務員隊伍的原因時，加斗回答：“有服務精神和責任感，有強烈的愿望回饋家鄉(xiāng)，這是我剛工作時的初心?！比缓笏猿笆降匦α藘陕暎艾F(xiàn)在個人想法是，任何人都可以做公務員，只要考得上?！?/p>
加斗入職地方政府機構之后努力工作，從文體部到稅務部再到商工部，一次又一次被調動到業(yè)務量更大的部門。4年前他結婚了，仍然每天加班。“妻子擔心我會過勞死。而我習慣了連軸轉工作，一直覺得很正常，在有了家庭后我也認為不應該再繼續(xù)這樣，開始思考，如何做一個既能完成工作又能合理摸魚的高效打工人。”
“地方政府機構行政職員的工作就是上級指令的執(zhí)行者?！奔佣房辞辶耸聦?，真正做決策的是政治家，喊著“滿足公民期待”的口號是不切實際的。他還發(fā)現(xiàn)了一些所謂的改革新規(guī)實際上對職員并無利好，比如每周三是“無加班日”，但實際上是“無加班費日”，所以他絕不會在這一天加班。
憑借超過10年的工作經驗，加斗總結出一套說服自己的道理，“快速完成工作的訣竅是不要質疑自己和為什么要這么做，專心完成眼前的任務，考慮越多工作得越慢。遇到問題就查看條例，如果沒有先例就直接交給上司，請求上級指示，不要一個人做無用功?！?/p>
長期保持高效工作方式，提前完成份內工作，加斗每天的心情都很愉悅，從2021年開始向上司申請額外的帶薪休假后，現(xiàn)在一年可以休假20天左右，他將此稱為“合理偷懶”，將更多時間投入家庭，找到工作和生活的平衡。他坦言，現(xiàn)在經濟不景氣，公務員是一份不錯的工作。在婚戀市場，公務員被視為可靠的結婚對象；在買房貸款時，公務員的申請可以獲得快速通過。
“如果重啟人生，我會讀完大學，嘗試其他的職業(yè)可能?！奔佣氛f，對于現(xiàn)在的高中生而言，他們擁有的職業(yè)選擇更加多樣化，對職業(yè)的要求和觀點也不同于上一代人。
高中生的理想職業(yè)
去年12月，日本社交平臺Line對全國高中生用戶進行民調，針對最想從事的職業(yè)，“國家公務員和地方公務員”是占比最高的回答，其次是教師和工程師。關于想要成為公務員的理由多種多樣，比如“想要幫助別人”，“想推動日本進步”，“收入穩(wěn)定”等。不過，調查分析認為，新冠疫情影響了一些青少年的選擇，疫情過后情況可能有所不同。
新潟縣傳統(tǒng)文化與福祉環(huán)境職業(yè)學校今年面向高中畢業(yè)生新設了公務員班，校方告訴澎湃新聞，今年新設的不僅有公務員班，還包括社區(qū)規(guī)劃、觀光等幾個專業(yè)，主要是聽取了當?shù)馗咧械慕ㄗh，他們反饋學生們在志愿中有上述需求，職業(yè)學校可以通過這些更加對口的專業(yè)，幫助高中生畢業(yè)后快速就業(yè)，沒有選擇接受大學教育的高中生主要是尋求在當?shù)鼐蜆I(yè)。
目前，日本有不少職業(yè)培訓學校設有面向高中生的公務員培訓班，包括日經商務職業(yè)學校，其宣傳部門負責人島尻對澎湃新聞表示，少子化趨勢加劇，相比10年前學校整體的招生人數(shù)減少，公務員班也包括在內，相比其他專業(yè)并沒有特別受歡迎。隨著大學的錄取率提高，更多人考取大學，職業(yè)的選擇范圍變廣，但是公務員的最大魅力是穩(wěn)定。
三木拓也接觸了很多考公的年輕人，以他的觀察來看，現(xiàn)在很多年輕人很重視擁有個人時間，追求工作與生活的平衡，這比自己想要做什么以及薪資更重要。在他們看來，公務員是一份可以確保下班后的時間和周六日雙休的工作，如果加班侵占了個人時間，這份工作的吸引力將大大降低。如果有明確想要做的事情，他們更傾向于選擇大企業(yè)，更具挑戰(zhàn)性。
“日本的經濟形勢不那么景氣，照此趨勢發(fā)展下去，公務員的招錄量將大大減少。而少子化問題也愈發(fā)突出，年輕勞動力越來越稀缺，很難說還會有多少人熱衷考公?！比就匾舱f道。
隨著出生率走低，人口減少，日本大學的入學率呈上升趨勢。根據(jù)日本文部科學省統(tǒng)計，2022年大學升學率比上一年增加1.7個百分點，達到56.6%。多家日媒稱日本正在向“大學全入時代”邁進。
日本東京大學社會學教授赤川學對澎湃新聞表示，少子化使日本人力資源短缺問題嚴重，但同時也有好的一面，大學生就業(yè)率很高。所以說現(xiàn)在的勞動市場狀況是，年輕人反選雇傭方，越來越多人會提出自己的要求，比如不接受工作地點調動、需要考察工作環(huán)境、抵制職場霸凌等。
日本從戰(zhàn)后至1980年代中后期實現(xiàn)了高度經濟發(fā)展，社會階級固化，當代日本年輕人的發(fā)展機會和階層跨越機會已經不及上一代人。再加之泡沫經濟破滅后，社會高度內卷化，在激烈的競爭中，一些年輕人逐漸陷入“低欲望”，安穩(wěn)的工作和體面的收入是他們的目標。與此同時，隨著社會發(fā)展越來越多元化，一部分年輕人不愿被規(guī)制束縛，希望在工作中將自我價值最大化。
原《朝日新聞》編輯委員稻垣惠美子在《五十歲，我辭職了》一書中說，50歲從大企業(yè)辭職后，最想做的是工作。她將工作重新定義：“既不是進入公司，也不是賺錢，而是帶給人們喜悅和幫助。也就是說，為了別人做些什么事。它和玩耍不同，要帶給人們喜悅必須不能有絲毫馬虎。所以工作才有意思?！?/p>
公務員崗位冷熱，折射的是日本社會的變遷和不同世代青年擇業(yè)觀的變化，而人生無法重啟，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圍城。
